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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4章 致命錄音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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陸蔓君這麽想著,擡頭對梁超美說:“我覺得有點不對勁。”她跟梁超美分析,張愛明是不知道他們錄音的事的,為什麽他會攔截張愛明的電話呢。她在屋子裏走來走去,覺得這一切說不出的詭異。張愛明對歐陽說話時,那一股子篤定自信的味道,不可能是空穴來風。而歐陽去找張愛明……說不定不是為了讓張愛明幫忙,很有可能是張愛明找她幫忙,幹掉鬼佬。

梁超美聽她這麽一分析,冷汗都下來了,“那怎麽辦?”

陸蔓君琢磨著,還有三天就初審。如果張愛明要下手,總會跟歐陽多碰兩次面的。或許是她想多了。她抱著一點僥幸心理這麽想著,還是拉著梁超美去會議室坐下:“這三天,我們繼續監聽吧,要做事,總會留下一點蛛絲馬跡的。”又讓梁超美把錄音帶看好了,初審當天如果有什麽意外,就把錄音帶曝光出來。

當——

老舊的櫃式大鐘,擺在會議室中央,時鐘慢悠悠移向下午三點,四點,五點……

外面的天色開始變了,逐漸暗下來。

陸蔓君和梁超美一直保持著一個姿勢,聽著歐陽說著些諸如“今晚六叔不過來,百葉窗什麽時候擦的?”之類的話。等陸蔓君反應過來,她感覺手臂和脖子酸得移不動。然而,他們沒聽出什麽有價值的東西來。

梁超美撐著下巴說:“看來今天聽不出什麽來了。”

陸蔓君頭也不擡繼續聽:“沒事,我來就行。你去吃飯。”

快七點的時候,楊偉回公司拿外套,發現會議室還亮著燈,走過來一看很是吃驚:“你們還在聽啊!不是錄好了嗎?”

陸蔓君搖頭,把事情跟他說了一遍。

楊偉這麽一聽,也嚴肅起來,搬了一把椅子倒著坐下:“你這麽說,我覺得有點可能。如果鬼佬被調職了,我們就別想買地皮了。張愛明肯定要坐他的位置。”

這也是陸蔓君擔心的事。她更擔心的是,鬼佬不是被調職,而是被下毒手。這人命關天啊!地皮不買也就罷了,眼睜睜看著一個人死去,裝作不知道,她可辦不到啊。

又聽了一天,還是沒什麽消息。還是那麽幾句,今天歐陽去了片場,罵兩句導演,說說楊偉的壞話之類的。陸蔓君開始懷疑自己想太多了,望著時鐘快八點了,她準備回家換件衣服。梁超美說:“我來替你。”

這時候,霍榮亨打電話過來,問她今晚有沒有安排,想過來接她吃飯。陸蔓君很想去,可是她往那錄音機看了一眼:“我沒時間……”正說著,擴音器傳來了歐陽的聲音。只聽見那頭,歐陽刻意壓低了音量,顯得有點緊張:“張愛明,你怎麽過來了!”

梁超美趕緊回頭喊陸蔓君:“蔓君蔓君!”拼命招手讓她過來。等了兩天,好像有點戲了!

陸蔓君也聽見歐陽的聲音,連忙對霍榮亨說:“不說了,我先忙,等會找你。”咣當一下丟下電話筒,她三步繞到桌前,順手按下錄音鍵。她屏息凝神,聽著對方說話。

外頭下起雨來,淅淅瀝瀝,雨水濺滿了窗玻璃。

錄音帶在轉動,信號差,一直不間斷地發出“沙沙”的幹擾聲。她按緊了耳機聽,還是聽不太清楚張愛明說什麽,只勉強聽到了一句“那事情安排得怎麽樣了?”似乎是張愛明在說話,又聽見打火機“擦”一聲,大概是點煙。

梁超美有點苦惱,小聲說:“她說什麽啊,我都聽不到。”

陸蔓君回頭看她一眼,“噓”,又不自覺往窗外看了一眼,雨越下越大了。萬一打雷閃電,會不會影響信號接收?六十年代研發的竊。聽器,不會太精密。她心裏暗自祈禱著,一邊又將註意力集中到監聽中。

這時,歐陽的聲音一下子拔高了起來,似乎相當不高興:“我要你教我做事?”

信號清晰起來,她終於能聽清楚歐陽說的話。這句話讓她心驚肉跳。歐陽說:“萬無一失,我都安排好人埋伏了。”陸蔓君的心臟好像被什麽捏住了。她回頭看了看梁超美,對方也用一種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她。

白閃電亮徹夜空,緊接著“轟——”冷風從脖子鉆了進來,她們幾乎是同時打了個寒顫。

陸蔓君急切地往前趨身過去,她想知道更多。他們埋伏在哪裏,多少人,有沒有武器?

她想救人!

“轟——”又一聲雷鳴。這時候,外面的雨下得很大,狂風吹斜了樹枝,信號變得很差。

電話那頭,全是朦朧的沙沙聲,蓋過了說話聲。她們兩個什麽也聽不清楚。

真的是要下毒手?

陸蔓君回頭看著梁超美,見她嘴唇都白了。說實話,別說梁超美害怕,陸蔓君自己也沒見過這種大場面。平常老百姓,誰會遇到這種事?偶爾在地鐵上看見兩個人吵架,都能算大新聞,要拿手機拍個微視頻給朋友看。遇上一次職場宮心計,也能算是驚天大陰謀。而現在說的不是吵架,是殺人啊……這種出人命的事情,對於她那小市民一樣的人生裏,幾乎是天荒夜談。然而擺在眼前的事實就是,“我都安排好人埋伏了。”她親耳聽到,沒法裝聽不見。

她想站起來,腿都麻了。

過了不知道多久,陸蔓君感覺腿部的血液開始流動了,那僵硬的麻痹感緩解了。她鎮靜下來,腦子裏想到的人就是李爸爸。這盤錄音帶能起什麽作用,實在說不好,但是總比坐以待斃強多了。

梁超美踟躕著,“要不報警吧?”接連撥了幾個電話,沒人接聽。她又起身去把窗戶關了,雨水都濺進來了。剛關好窗戶,見陸蔓君已經站起來穿外套了,大吃了一驚:“外面下好大的雨,你準備親自去找李Sir?司機也不在……”

陸蔓君把領子整理了下,回頭說:“我走過去吧,也不遠。沒時間了,明天那個鬼佬就回來了。”

梁超美連忙把長柄傘遞給她:“那你拿著。”

陸蔓君接過傘,“不早了,你早點回去,記得鎖門。”

說話時,門外有人推門進來:“蔓君?”

陸蔓君一擡頭,就看見一個高瘦男人站在門口,他的頭發全部梳向後,寬肩窄腰長腿,手裏披著的黑外套正往下滴水。另一只手提著一份外賣,大概是想來跟她吃飯的。她這才想起自己連晚飯都沒吃。

她不禁為這樣的體貼感動,但眼下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,她問:“你有開車來嗎?”

“車子停在對面……”

真是天降神兵!陸蔓君蹭著霍榮亨的車去找了李爸爸。她自己拿出錄音帶,也有點心虛。憑著這麽一句“我都安排好人埋伏了。”就斷定對方想動殺機,未免武斷。但是李爸爸說:“寧可信其有,不可信其無。”

李爸爸的分析是,從澳門搭船過來,一般是天星碼頭上岸,要埋伏地方就那麽幾個。碰巧這年很多事故,還可以借機掩飾。比較麻煩的是,不知道對方有多少人,也不知道他們帶了多少武器,更不知道他們用什麽方法。

李爸爸拿紅筆在地圖上圈:“這幾個地方,最容易下手……明天一早我就派人去守著,看情況叫支援。他是幾點的船?”

“早上八點。”

李爸爸點點頭,“那估計到香港要九點鐘。我們的人八點半過去,守著,看能不能抓到人。”

“那就麻煩您了。”

外面的雨停了。

梁超美看雨停了,收拾了下東西準備走了。她鎖門時,聽見一聲細微“吱”的聲響,她不由得心裏發毛,那手一縮,鑰匙“啪”掉地上了。她緊張地左右四顧,沒看見老鼠啊!不是已經請了滅鼠隊了麽,應該沒有老鼠了吧。她趕緊撿起鑰匙,鎖了門出去。等她回到家,直接累得往床上一倒,迷迷糊糊間想起那個關於初審的錄音帶沒帶在身上,鎖在會議室保險箱裏了。

算了,明天再拿吧……

會議室內漆黑一片。

幾只老鼠鉆出來了,沿著電線東嗅嗅,西聞聞,這兒咬那兒啃。其中一只老鼠吱吱叫著,把一段紅色塑膠被咬破,露裸出一截電線來,電流以肉眼看不見的方式穿梭。

短路了,火花亂閃,劈裏啪啦,很快觸及了旁邊的窗簾,慢慢燃燒起來了。

火苗,似乎一條紅蛇般,沿窗簾往上瘋狂攀援。海浪般,火光淹沒了桌子、櫃子、百葉窗……

一切都陷於熊熊烈火中,燃燒殆盡。

深夜時分,雨又漸漸大起來。

陸蔓君躺在床上,望著天花板,想著明天就是初審,不知道會不會出什麽事。她一晚上眼皮都在跳,總覺得有什麽不好的事情會發生似的。

隔天早上不到七點,她還昏昏沈沈睡著,聽見有人撞開了她的門,“蔓君!蔓君!”

她頭疼得很,從被窩裏伸手出來:“別吵——”揉了下太陽穴,睜開沈重的眼皮,看見梁超美站在面前,急得一頭都是汗:“怎麽了?”

火災怎麽可能來得這麽巧?

陸蔓君換了衣服,跟著梁超美去公司,火已經被撲滅,也沒有人員傷亡。但乍眼看去,外墻焦黑一片。消防官兵已經回去了,臨走時說:“那個保險箱你們趕緊看看,溫度太高,超過熔點,估計文件都燒壞了。”

陸蔓君心裏有種不祥的預感,回頭問梁超美:“那個錄音帶……”眼睜睜看著保險箱被人擡出來,綠色的外殼有一大片是黑乎乎的,但是還保持了完整的形狀。那密碼已經沒用了,鎖都被燒壞了。“不會是在保險箱裏吧?”

梁超美突然蹲地上了,“哎!”

陸蔓君心裏涼了半截,仍抱著最後一絲希望打開保險箱,裏面的文件都成了灰燼,而她最在意的錄音帶還在。她剛拿起來,那帶子就啪嗒掉下來一小塊灰。她安慰梁超美說:“沒事,還有備份。”而且她這份備份是藏在家裏的保險箱裏的。

朱瑜過來把滅鼠隊罵了一通:“真是廢物!捉老鼠都捉不到,搞到電線被咬了,所以短路燒起來了!”

陸蔓君和梁超美本來還以為是誰在背後下手呢,一聽是老鼠咬的,都有點哭笑不得。梁超美說:“怎麽這麽倒黴啊!還有這個保險箱,連個防火功能都沒有嗎?”

陸蔓君說:“那個消防員說了,溫度太高,超過熔點就燒起來了。”

兩人都有點沈默,人倒黴起來,又有什麽辦法啊!

朱瑜問:“那初審發布會還去嗎?”

陸蔓君說:“肯定要去。梁超美你在這邊看著吧,讓他們清點一下東西,暫時搬去尖沙咀那個寫字樓。這邊我估計要裝修一段時間……”她回頭看朱瑜:“楊偉呢,怎麽不來?”

朱瑜說:“他已經過去那邊了。”

陸蔓君點點頭,“等會我先回家拿點東西,再過去會場那邊。”

朱瑜說:“其實還去發布會幹嘛,那個張愛明都說了,他不會給我們。我看那材料也白寫了。”

陸蔓君說:“沒到最後一步,不要隨便放棄。”

到家後,陸蔓君翻出了那個備份的錄音帶,說的是張愛民阻撓初審的內容。她想,等初審材料不通過,就放錄音打張愛明的臉。臨出門時,她腦子裏一閃而過一個念頭,又頓住了腳步。她低頭看了看手上的錄音帶,又轉頭回了客廳,放進錄音機裏。

“沙沙沙……”

啪,停了。

除了沙沙沙的聲音外,什麽也沒有。朱瑜湊過來看,“怎麽沒聲音呀!”

最後的底牌沒了。陸蔓君不信邪,堅持又按了一遍。

“沙沙……”

啪,停下。

陸蔓君感覺整個身子都有點發軟,直接就坐地上了。朱瑜趕緊扶著她到一邊坐下:“你別急呀!”

她拿著帶子反覆看,琢磨著怎麽會沒有聲音?覆制的質量雖然會差一點,但也不至於差到連聲音都聽不清啊。難道說因為這一盤帶子本身就是覆制版,再覆制時就更差了?哎,人倒黴起來又有什麽辦法?

她強迫自己鎮定,一定有辦法!或許等英國那一盤帶子寄回來?不行,那時間就太久了。

朱瑜看她一直在沈思,就沒打擾她。可看她想了好久,又擡頭看了下時鐘,指著九點。

朱瑜都有點心灰意冷了,忍不住問:“那我們還去初審發布會嗎?帶子也沒了,那個鬼佬還不知道生,還是死?去了初審還不是被人說三道四的。”

陸蔓君知道,現在的情況確實很惡劣,很有可能初審過不了。但是人家的刀子還沒捅過來呢,自己先跪下投降,這是她最不屑的逃兵。人可以輸,怎麽都可以,唯獨是不能隨便投降。

如果鬼佬那邊沒出事,順利來到發布會,他們還有翻盤的機會。陸蔓君感覺,現在像在走鋼絲。九死一生,四面楚歌,但她手裏還有一點生機。就為了那一點生機,她也要拼盡全力。

要上戰場了。陸蔓君拿起手提包,微笑著點頭:“他要打仗,我奉陪到底。”

朱瑜拍拍她的肩膀:“行,誰敢打你,我打他全家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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